打爛了,打錯了,
  多少年後還得回過頭收拾。
  誰也拗不過真理。
  土地,又一命案,此次是平度。
  3月21日凌晨,山東平度市鳳台街道杜家疃村一帳篷起火,為阻止拆遷徵地而守候在地邊的農人1死3傷。案件發生後,領導重視警方積極,4晝夜即偵破此案:4名歹徒受開發商崔連某和村主任杜群山的指使實施犯罪。
  在眾多涉地涉房的慘案中,雖然糾紛細節多樣,犯罪手段不同,質疑案後處置也有異,但有一個大的困惑始終沒有鬧明白:誰的土地?誰該為保衛土地流血?
  比如平度,《憲法》規定,農村土地為集體所有,即杜家疃村全體村民所有。但是,改革開放後,土地承包給了各戶農家,這承包權與所有權誰大?大概是後者,所以村集體以泰山壓頂之勢壓倒握有承包權的農人,壓不倒就燒倒。
  掌控村集體的是村主任杜群山。本來,為民所選,替民請命,他應該代表杜家疃村村民保護自己的承包權,但杜主任卻辜負了村民的囑托,力主賣地,甚至指使打手行凶,把集體與村民對立起來。
  反觀遇難農人,他捨命保護一個在法律意義上並不屬於自己的土地,雖死而難得其所。
  在這些不合邏輯的故事中,另一個角色出面了。據報道,有村民反映,“當時一說徵地,他(杜群山)就說是政府行為,村裡說了不算。”地方政府怎麼摻和進來了?土地是村民集體所有,沒政府的事呀——又一個不合邏輯的角色。
  但大家都懂的,在這裡,地方政府不單有事,還是個大角色。案發後,平度市政府高度重視積極行動,除去破案,還嚴防死守應對輿論,比如子夜時分在官網解釋:“所涉土地徵地補償費已嚴格按照有關法律和政策規定全部補償到村,同時考慮村民利益和村莊長遠發展,平度當地還給予土地出讓收益支持……該村獲得了1527.9萬元的土地出讓收益,鳳台街道已於2014年2月27日全部撥付到村莊。”
  這筆錢是怎麼算的:杜家疃村被出讓81.59畝用地,政府賣地收入約1億元,其中行政成本有三塊,一是徵地補償費604萬元以及青苗和附著物補償費340.6274萬元;二是新增建設用地有償使用費、徵地管理費、耕地開墾費、水土保持費、社會保障費、土地出讓業務費、國有土地收益基金、交通建設基金、農業土地開發資金;三是計提教育等三項資金。餘額是“凈利潤”,按規定30%返還村裡,共計1528萬元。
  以此推算,1億元的徵地收入,地方政府共支出5000多萬元,超過徵地總收入的50%。
  且不論政府收入是否就是1個億,有無黑箱;且不論政府的費用列支是否合規,比如國土部部長信箱中有回覆,“徵地成本不應包括新增建設用地土地有償使用費”;且不論徵地收益30%返還農人是否合理,“徵你一頭牛,補你一隻雞”——這集體土地,為何要煩勞政府牽牛送雞?
  這讓人想起董時進。1949年12月,全國土改正烈,董時進卻上書毛澤東,勸阻土改。他認為:中國的土地不是分配不均,而是人口多土地少,農村勞力剩餘,應當節制生育,同時發展其他產業,將農村勞力轉移出去;如果平分土地,會將勞力束縛在土地上,阻礙中國工業化;平分土地後,土地細化,難實行機械化,且農民在小塊土地上沒有致富的可能,對土地長遠投資缺乏熱忱,土地將退化;土改後,失去地主富農的累進賦稅,將給國家稅收帶來困難。
  董時進是中國少有的農業經濟學家,曾獲美國康乃爾大學農學博士學位,之後多年研究、教授農業經濟,著述頗豐。雖然他的許多觀點今日被印證正確,但當時註定不被接受,並被其後的大躍進、人民公社徹底打爛。打爛了,打錯了,多少年後還得回過頭收拾。誰也拗不過真理。
  而以董時進之大才,啥都想到了,就是沒想到在今日土地交易會成這樣。尤其是改革開放後,土地爆髮式地溢價,地方財政對於土地嗜血般地依賴,使地方政府與握有所有權和承包權的農人變成對立關係。博弈雙方,一方握著公權力,另一方只能用腳投票,以命相搏。  (原標題:想起60年前的董時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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